從前,有位名叫談生的男子,四十歲了尚無妻室,整天就是待在家中讀書不出門。
某天談生讀書到半夜,突聞敲門聲,前往應門,只見一位年約十五六歲的女子孤零零站在門外。雖夜色昏暗,仍可見眼前女子身著精緻華服,容貌美麗動人,彷若天仙下凡般不太真實。何以深夜來訪?讓談生一時摸不著頭緒。
談生詢問女子來意,想不到女子不假思索,竟直言深夜造訪是希望能與談生結為夫妻。面對眼前佳人,談生驚訝而不敢置信,以為自己在作夢。
談生提起燈火想要看清楚女子,卻遭阻止,她說:「我並非一般人,請不要直接用燈火照我,若真的想要看清我,請您再等三年。」
面對眼前有如從天而降的美人,談生雖然滿心疑惑,但仍答應了對方的請求,於是兩人就這麼結為夫妻。而談生也信守承諾,從未試圖提燈窺看妻子的樣貌,仍只是如常讀書度日,與晝伏夜出的妻子在昏暗的屋子裡共同生活。
婚後兩年,兩人已育有一兒。某天晚上,談生讀書遭遇難解問題,心煩意悶難以排解,突然動念想要偷看一眼妻子模樣。於是他待妻子睡著後,躡手躡腳來到床邊,提燈照看。
談生見到床上妻子真實面貌,忍不住叫了一聲。只見妻子雖腰部以上如常人一般無異,但腰下僅有枯骨。妻子驚醒,見到驚惶失措的談生,忍不住放聲泣道:「你為何要這麼做……我就快要復活了,你怎麼就不能再忍一年呢……我必須離開你了……」妻子泣不成聲,起身欲走,談生趕緊拉住她,連聲賠罪致歉,卻無法留住去意堅決的妻子。
「你既已知道我的真實樣貌與鬼怪的身分,我也只能與您永別了……但我實在割捨不下我們的孩子,我知道您終日讀書積蓄不多,恐難有餘裕扶養孩子。請您隨我來,我給您一樣東西。」妻子帶著談生摸黑來到一棟華麗的房舍,屋內金碧輝煌,充滿各樣珍貴財寶。她拿下一件繡滿珍珠的袍子交給談生:「只要賣掉這件衣服,你就可以自給自足生活無虞了。」
妻子送談生到屋外,臨別前,她撕下談生衣服的衣角作為留念,要談生就此離去不要回頭。談生心中滿是不捨,才走幾步路忍不住回首,卻只見眼前已是荒地一片,無論華廈或妻子都轉瞬失去蹤影。
後來談生將珍珠袍帶到市場出售,被睢陽王爺家的僕役給買下,獲得千萬兩銀。睢陽王看見僕役帶回珍珠袍,怒道:「這是我過世女兒的陪葬品,哪來狂賊竟敢盜墓!」於是捉來談生嚴加訊問。談生據實說出與妻相處這兩年的經歷,王爺不信,便前往女兒的墳塚查看。
眼前墳塚完好無缺,王爺令人挖開墓穴開棺一看,赫見棺內有一塊談生的衣角。王爺不敢置信,便要談生帶來兒子,只見兩歲幼兒的容貌彷彿公主在世般相像,王爺這時才終於相信談生所言。於是王爺將珍珠袍還給談生,並正式納他為婿,又上奏朝廷賜給談生官職。
談生多年苦讀,終於派上用場,只是遺憾的是,復活不成的公主再也不曾出現了。
(文/蔡孟軒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