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黑白子到彩色人生——林海峰「平常心」的圍棋世界

著名的旅日棋士林海峰,在上個世紀是許多人心目中的英雄。在日本職業圍棋界的七大頭銜中,林海峰曾獲得六項。他是圍棋界的傳奇,台灣五○年代的圍棋神童、圍棋的代名詞。而他的應戰利器,就是恩師教誨的、超越勝負的「平常心」。

從黑白子到彩色人生——林海峰「平常心」的圍棋世界

曾經叱吒世界棋壇十餘年的南韓棋士、石佛李昌鎬曾說,
他最尊敬的棋手是林海峰。
武俠世界的至尊盟主金庸也說,林海峰是他心中最接近郭靖的人。

他––––著名的旅日棋士林海峰,在上個世紀許多人心目中的英雄……

圍棋是中國一項古老的智力遊戲,以往稱為「奕」,「手談」則是它別具雅緻的稱號,至今仍有許多愛好者為之著迷。

二十世紀九○年代網際網路興起之際,圍棋也有一些與時俱進、合乎時代潮流的使用方式,譬如〈關於如何在IGS(Internet Go Server)上網下棋的介紹與使用說明〉,或〈漫談AI大環境下新的一年我們應該如何觀賞圍棋〉一類的議題。

從黑白子到彩色人生——林海峰「平常心」的圍棋世界

生於上海、長於台灣、曾引起日本棋界轟動的棋士林海峰(1942~),是台灣著名的旅日棋士、職業圍棋選手。在日本職業圍棋界的七大頭銜——「棋聖、名人、本因坊、王座、十段、天元、碁聖」中,林海峰曾獲得六項。棋界稱他「不死鳥」、「長青樹」。他是圍棋界的傳奇,台灣五○年代的圍棋神童、圍棋的代名詞。

林海峰曾說:「圍棋是我的全部人生,如果把圍棋抽掉,我的人生將是一片空白,一無所有了。」「圍棋讓我一生不寂寞。」在《平常心:大棋士林海峰的圍棋人生》一書中,充分照見他在「平常心」中「黑白落子」,也在「平常心」中擁有「彩色人生」。

林海峰的圍棋世界是怎麼形成的呢?

林海峰幼年時就展現了他的圍棋天分。受家中環境影響,父親與兄長開啟了他的圍棋興趣,也經常有一些圍棋名流、高手去他家玩,許多達官貴人都很欣賞這位「圍棋神童」的高超棋藝,林海峰在此因緣下得以到日本圍棋界發展。他破了日本棋院最年輕的入段紀錄,他的圍棋世界逐漸構築成形。

年輕的旅日棋士,要怎樣在他鄉嶄露頭角?

日本的圍棋競賽相當多元,林海峰當時參加的「正式棋戰」就可分為兩大類:一是「大手合」、一是「新聞棋」。
前者是升段賽;後者是棋院與新聞媒體分別簽約委託辦理的重要賽事,著名的「名人」、「本因坊」、「棋聖」賽皆屬此類。而「入段」與「頭銜」,都是判斷專業棋士是否屬於第一流的最重要指標。
在此重重關卡中要能出類拔萃,年紀和資歷都不是關鍵;重要的是,相較於對手來說,棋士的實力是否能夠更勝一籌?
不用說,在此氛圍中棋士們的心理壓力都十分巨大,圍棋世界就是一個勝負的世界。

從黑白子到彩色人生——林海峰「平常心」的圍棋世界

當然,在勝負的競爭洪濤中,
林海峰起初也不能自免於伴隨勝負所帶來的波濤洶湧。
棋局輸贏常在一目之內,必須步步為營,比賽自然很容易勾起棋士的內心波動,
精神壓力之大,不難於想像。

想要超越輸贏與勝敗,需要更高的境界。
像是林海峰的恩師吳清源,他早年在「鐮倉十番棋」中,
第一局與木谷實對奕所展現的「人棋合一」精神高度,
早已成為圍棋界人人知曉的傳奇。

從黑白子到彩色人生——林海峰「平常心」的圍棋世界

而當林海峰最初在挑戰具有「名人」頭銜的坂田榮男時,心裡也仍然七上八下地,勝負心態隱隱作祟,被擾得心神不寧。

其實在林海峰參加這次「名人」賽之前,曾經特地前去小田原拜謁恩師吳清源,並得到「錦囊妙計」──以「平常心」面對,方能擺脫「得失心」的束縛。
於是,在他冷靜、體會玩味、放下勝負之心後,該戰成為林海峰不再以「勝負世界」來定義「圍棋世界」的關鍵一戰,他獲得了日本棋壇「名人」的桂冠。

即使在1967的賽後兩年,林海峰仍然念念不忘這種心理狀態的調適與改變,曾在《中央日報》寫了一篇短文記敘此事。可見他對於此次應戰心態改變的重視。

林海峰並轉述當時老師吳清源所說的話:「你今年不過二十二、三歲,就有了這樣的成就,老天爺對你已經很厚很厚了,你還急什麼呢?不要怕輸棋,只要懂得從失敗中吸取教訓,那麼,輸棋對你也是有好處的。今天失敗一次,明天就多一分取勝把握,何必怕失敗呢?和坂田九段這樣的高手對奕贏棋輸棋對你都有好處,只看你是否懂得珍惜這份機緣。目前最重要的,是保持平常心,把勝負置之度外。最近這一陣子患得患失,把你的頭都搞昏了。」

至此,林海峰心境如撥雲見日,一片清明開朗;往後再沒有被「勝負心」困擾,總是能以「平常心」安然應戰。

從黑白子到彩色人生——林海峰「平常心」的圍棋世界


以林海峰的圍棋世界來看,圍棋是一種從容、超越輸贏的智力活動。不要怕失敗,失敗自有它的養分;如此一來,不論是輸是贏,就相對容易保持平常心,而且能夠在每一局中獲得成長。自然,除了林海峰以外,其他棋士也並不乏具有平常心的,不見得人人都一味要在「勝負世界」中殺出血路來;只是林海峰明確而具體地提煉出,以「平常心」作為他的人生準則、棋局明燈,並奠定下他在圍棋世界中最重要的根基──時時刻刻,當下都要保持「平常心」,而不是「勝負心」。許多令人驚歎不已的驚天逆轉,就是在此情形下被締造。

林海峰後來以26歲成為身兼「名人」、「本因坊」兩大頭銜的棋界第一人,揭開了日本圍棋界此後長達三十幾年的華山論劍,滿滿的能量輻射到全世界……

十歲赴日,林海峰一生事業都在日本,受到高度尊崇,但他始終保有中華民國國籍。

梁右典 助理教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