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情提要:多壽久病不癒意欲退親,朱多福亦不願從母之命返還聘禮,於是欲尋短求得痛快......
朱世遠正值睡夢之中,突然像有人推醒,耳邊好像聽到女兒嗚嗚的哭聲,趕緊披衣而起,到女兒房間,赫見女兒已懸梁高掛!他趕緊把女兒放下,抱在身上,解開頸上的死結,試圖拯救女兒。約莫半個時辰,多福漸漸蘇醒,看見爹媽在前,放聲哭道:「孩子兒一死,便得完名全節。救我回來做什麼!」朱世遠夫妻兩好說歹說都勸不了女兒,實在無可奈何。
翌日,朱世遠請王三老到家中坐下,將前後事情細述一遍,並希望王三老協助完成這門親事。王三老於是前往陳家,將朱家女兒如何尋短,他父母如何心慌等等轉告陳青。陳青見多福如此性烈專情,想必是賢孝媳婦,於是又勸兒子回心轉意。多壽原本想要推卻,但見了多福所和之詩,心裡相當感動,頓口無言,算是默允了,於是兩家總算擇了吉日結成親家。
多福嫁入陳家後,無微不至地服侍多壽,只是夫妻倆夜裏各被各枕,分頭而睡,只因多壽自知來日不多,不願污損閨女,而多福體諒丈夫病體,無法承受女色相侵,所以兩人並無共枕之事。
如此又捱過了一個年頭,多壽自從得病已近十載,不生不死,相當煩悶。有一天他前往算命,不料卻遭斷言後十年運限將更不好。多壽不捨妻子煎熬多年,無一夜好眠,於是萌生厭世之念。
當天晚上,多壽對多福說明感謝之意,並說他死後,多福便可別選良緣,又說因多福未曾遭到丈夫汙玷,日後再嫁也不會被稱是個二婚之婦。然而多福一心只想與多壽同生同死,不准多壽再提什麼別選良姻。
隔天晚上,多壽難得想喝酒。由於多壽平日怕身體起癢不飲烈酒,多福心中雖然疑惑,卻不知丈夫真正心思,於是向婆婆要了佳釀給多壽品飲。多壽見多福端酒進來,又請她再去取些果子來下酒,並趁多福不注意時揭開壺蓋,倒入砒霜,並斟酒豪飲。多福走了幾步,放心不下,回頭一看,見丈夫飲酒後神色大變表情痛苦,她發現蹊蹺,也搶過酒來喝。多壽坦承酒內有砒霜,欲再奪酒回去,多福不願放手,索性將酒一股喝盡。爭奪之間,兩個人一塊倒地不起,失去意識。
或許陳朱夫妻命不該絕,張氏聽聞兒子要喝酒,又備了盤小點親自送來。在房門外,一聽到房內傳來服毒二字,趕緊衝進門,只見夫妻倆皆已倒地不起。陳青趕來,見酒壺裡面還剩有砒霜,想起灌生羊血可解毒的偏方,立即請賣羊的屠戶鄰居幫忙殺羊取血。此時朱世遠夫妻也到了,各自幫自家子女灌下大量羊血,原本昏迷的兩人突嘔吐起來,這才甦醒。兩人雖鬼門關前走一遭沒有喪命,但餘毒在二人腹中未解,導致皮膚迸裂,流血不止,調理一個月才恢復。
出乎意料的是,陳多壽十年不治的癩痢症,竟因毒酒逼出惡血而毒氣泄盡,連癩瘡也漸漸好了!多壽整個人變得頭光面滑,皮膚細緻,簡直脫皮換骨,換了一個人。陳朱夫妻大難不死,加上多壽惡疾痊癒,夫妻倆更是恩愛無比。多壽於是重新讀書,升官進爵、平步青雲。兩人歷經生死而不改的堅定情意可說感動天地,最後總算得以幸福終老。
本故事改寫自明朝馮夢龍《醒世恆言‧陳多壽生死夫妻》。敘述一對因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而結成姻緣的夫妻,妻子面臨丈夫惡疾折磨多年仍堅守婚姻、真情不移、生死相隨,而後終於苦盡甘來,白頭偕老。人物經歷雖然曲折,但從中也可以看見活著就有無限希望。
以現代觀點而言,這個故事或許略有標榜女性守節之用意,不過其中也反映了天下父母愛護子女不願其錯入姻緣的現實與私心。什麼樣的愛情,值得生死相許?當夫妻一方遭遇困厄或病痛時,兩人關係是否能經得起考驗?如果你是多福或多壽,你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?
文/蔡孟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