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一篇匿名撰作的唐代傳奇故事。內容鎖定南北朝的歐陽紇將軍,以及他在妻子無故失蹤後,誓死營救妻子而展開的一連串曲折離奇故事。
將軍夫人從密室失蹤
歐陽紇是梁朝大同末年被朝廷派遣平定江南的統帥,他帶領大軍一路攻城掠地,深入蠻荒,平定了南方各個部族。
歐陽紇的妻子是個絕代美人,夫妻感情很好,也跟隨將軍來到南方。當地傳聞有個神祕怪物,會搶奪貌美的女子,歐陽紇雖然半信半疑,為免妻子遭到不測,還是將妻子藏入密室,緊鎖房門,又派了十多個婢女守護,夜裡還增派士兵在屋外巡邏。
一天夜裡,所有婢女們因為疲倦紛紛打起了瞌睡,忽然間,感覺有個晃動的影子而被驚醒。她們趕快跑入密室察看,發現密室的門還是緊緊關閉,但是將軍夫人已經不見蹤影。
一群人稟報將軍後,急忙摸黑外出尋找,由於室外山巒疊嶂,沒走多遠怕迷路,眾人決定先返回,等天亮再繼續尋找。第二天翻遍附近山野,還是毫無所獲。歐陽紇悲痛萬分,發誓找不到人,就絕不回去。於是他假託生病,將軍隊駐紮下來,一人涉險深入山區,希望能夠找到妻子。過了一個多月,忽然在百里之外的竹叢間,發現妻子的一雙繡鞋,尋找妻子的決心也更加堅定。
為了尋妻,將軍進入秘境
歐陽紇選出三十名精壯士兵,攜帶兵器和乾糧,出發尋人。找了十幾天,在距離住所二百餘里看見一座蔥蘢秀峻的高山,來到山下,發現有一條深溪環繞著,大夥兒於是打造了木舟,渡河過去。下船之後,看到絕岩翠竹之間,許多紅影翩翩飛舞,還不時傳來女子嬉鬧的笑聲。
歐陽紇與部屬便攀著蘿藤奮力往上爬,沿途景緻隨著高度而有不同變化,首先是高聳羅列的奇樹,接著是夾雜著著珍異花朵的樹林,最後發現一個綠草如茵的平台,廣闊無邊。遠處有個高聳的石門,走近一看,有數十個衣著華麗的女子,正在嬉笑玩鬧著。
她們看到有人過來,嚇得不敢動作,等到歐陽紇一群人走到面前,其中一個婦人聲音顫抖著說:「你們……怎麼會來到這裡……」歐陽紇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。婦人們面面相覷,嘆息著說:「你的妻子一個多月前就來到這裡了。現在臥病在床,我們可以帶你去看她。」
美人被俘
一群人進入大山洞,洞內有三間石室,寬敞豪華,但格局奇特,沿著牆壁四周都架著整齊的床鋪,上面鋪著錦被。歐陽紇遠遠就看到妻子躺在其中的一個石榻上,榻前堆滿了山珍美食。歐陽紇激動地奔上前去,妻子卻含著眼淚,無力地揮手要歐陽紇快快離去,然後轉過頭、面向石壁。
婦人們告訴歐陽紇,這裡是被一個怪物統治的秘境。怪物力大無窮,能單手擊退一百個拿兵器的壯漢。她們被帶到這裡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,最久的長達十年,從沒有人出去過。她們催促歐陽紇趁怪物還沒回來,趕快離開!歐陽紇誓言如果不能帶走妻子,絕不會單獨離開。婦女們商議後,告訴他怪物喜歡美酒和狗肉,你如果想殺死牠,可以在十天後的中午,帶著狗肉、醇酒和麻繩,我們一起設法殺死牠。歐陽紇約定十天後再來,便速速離開。
眾人集思營救
歐陽紇按約定的日子,準備好大量醇酒、大狗及麻繩,在中午前到達洞口。婦人們早在那裏等候,並告訴將軍那怪物嗜酒如命,喝醉後就會讓女子們用彩色布條將牠的手腳綁在床上,然後用力一跳便能蹦斷,藉此炫耀神力。她們預計將麻繩包裹入布條中,估量牠就無法掙脫。並說怪物渾身堅硬如鐵,只有肚臍下三寸處是死穴,到時候只要用利刃刺擊那裡,應該就能殺死牠。
婦人又指著旁邊的一座山頭說:「那裡是牠進食的地方,你先躲藏進去埋伏,安靜等我們的暗號再見機行事。」
歐陽紇屏氣凝神地等候。午後,只見一巨大怪物從另一個山頭飛竄而來,直接進入山洞。不久之後,卻見一個穿著白衣的美髯公,身高六尺多,被婦女們簇擁著走了出來。牠一看到狗兒,睜大眼睛便撲咬過去,撕開後猛嚼狂吮,直到吃飽為止。婦人們也競用玉杯勸酒,眾人打情罵俏。喝了數巡之後,怪物已經醉了,左擁右抱著婦女們離去。
過了很久,婦人們出來通知歐陽紇,可以行動了。
歐陽紇拿著兵器入洞,看見一隻大白猿猴,四肢被綁在床頭,看到有人進來,目光如電,猛縮身體想要掙脫,卻被麻繩綑住動彈不得。歐陽紇拿兵器砍擊,牠身體如同鐵石般毫髮無損,將軍於是瞄準臍下用力刺入,兵刃沒體而入,鮮血噴射。大白猿哀號一聲,斥喝說:「如果不是老天要殺我,你是不可能辦到的!如今你的妻子已經有孕在身,請不要殺死孩子,將來一定能光宗耀祖。」說完就斷氣了。
神秘白猴
歐陽紇細數牠的收藏,寶器珍玩,堆積如山;又有名香數斛,寶劍一雙;婦人三十多個,都是絕色美人。據婦人們說:「來到這裡的色衰的女子,一定會被牠趕走,不知安置到哪去了。山中由牠獨自掌控,沒見過同黨。牠渾身長滿白毛,外披素色羅衣,不畏寒暑。平常喜歡閱讀木簡,但是上面的字我們都看不懂。飲食無常,最喜歡狗肉,也喝狗血。通常都是過了正午就會披上外衣而去,半天能往返幾千里遠,不過晚上一定會回來。夜裡就到各張床上,玷汙美人,但不會在她們的床上過夜。」
又說今年入秋葉落時,怪物忽然憂傷地說:「我被山神控訴,即將被判死罪。不過我也向眾神靈請求,希望免我一死。」上個月牠的書屋忽然著火,書簡全被燒光,牠悵然地說:「我已經千年沒有兒子,現在有了兒子,我死期也就到了。我在這座與世隔絕山的高山中獨霸一方,從沒有人能夠到來,如果真有人能來,那就是老天幫他要來滅亡我了!」於是轉頭看著陪伴她的美女們,流著眼淚,久久不能自已。
猿猴的後代?
歐陽紇帶著寶器珍玩,領著婦人們讓他們各自回家。歐陽紇的妻子一年後生下一個男孩,相貌酷似白猿。後來,歐陽紇因罪被誅殺,與他交好的江總,看他兒子聰明伶俐便收留撫養他,並極力栽培,長大後博學又精通書法,名聞一時。
雖然這是一個虛構的故事,但也有不少人認為作者的寫作目的是在譏諷唐代書法家歐陽詢。
歐陽詢的父親歐陽紇因舉兵失敗被殺,株連全家。歐陽詢由於年幼而倖免於難,並被父親的好友江總收養。後來歐陽詢成為譽滿天下的書法家,但形貌醜陋狀似獼猴。猜測這位匿名的作者,可能與歐陽詢有過節,而故意影射他是猿猴的後代,真相如何?就不得而知了……
商瑈 老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