伯邑考是周文王姬昌之嫡長子,外貌俊秀、琴藝高超,也是名敦厚仁愛的孝子。
當時姬昌因事得罪商紂王,被紂王囚禁在羑里長達七年,伯邑考為了營救父親,便不顧勸阻,帶著「七香車」(據稱是軒轅帝破蚩尤于北海所遺,人坐於其中,不用推引,欲東則東,欲西則西)、「醒酒氈」(據說喝醉的人只要臥在氈上便能立即醒酒)與「白猿」(一隻能唱三千小曲,八百大曲,還能跳掌上舞的稀世猿猴)三樣祖傳珍寶以及美女十名,往見拜見紂王,期以代父贖罪,祈求紂王釋放姬昌。
紂王見伯邑考態度誠懇、思父心切,因此起了憐憫之情,而在殿上旁聽的妲己見伯邑考目秀眉清,唇紅齒白,言語溫柔,竟不禁怦然心動、一見鍾情。於是妲己便向紂王說道:「聽聞伯邑考善鼓琴,世上無雙,人間絕少,何不請他撫操一曲。」紂王唯妲己命是從,於是要伯邑考現場彈琴,若真能奏出稀奇曲調,便赦免父子歸國。
色心妲己巧計迷情
伯邑考果然不負所望,一曲音韻幽揚、清婉動人的〈風入松〉讓眾人為之沉迷。紂王大喜,命人安排酒席款待餞別伯邑考。妲己不願讓俊美迷人的伯邑考就這麼歸國,於是又巧言說道不捨如此美調成為絕響,設計要紂王留下伯邑考,讓伯邑考教她彈琴,一則可報陛下赦罪之恩,二則學成瑤琴之樂後可時時彈奏給紂王聆聽。早被妲己美色迷惑的紂王,哪知道妲己的別有用心,如此提議讓紂王心中欣喜不已,便令伯邑考留在樓中傳琴。
是夜,妲己刻意灌醉紂王,待紂王返回龍榻安寢後,便要宮人取來二琴,開始向伯邑考學琴。滿懷色心的妲己,並不真的有心向學,她竭盡挑逗之能事,用盡各種方法勾引伯邑考。然而正直的伯邑考心如鐵石、意若鋼堅、眼不旁觀,一心只顧教琴。妲己不放棄,於是又稱說兩人對面談琴所隔疏遠,按弦容易錯亂,希望能坐在伯邑考懷內,要伯邑考拿她雙手撥絃,相信很快就能嫻熟。
伯邑考聞言嚇得幾要魂飛魄散,對妲己說道:「娘娘乃萬姓之國母,若為傳琴而褻尊,成何體統!娘娘冰清玉潔,若此事傳於外,將如何取信於天下。」伯邑考的話讓妲己羞得徹耳通紅,無言以對,便要伯邑考立即退下。
忠孝邑考撫琴死諫
由愛生恨的妲己,翌日便向紂王誣告伯邑考教琴過程不斷言語非禮不專心教學。紂王傳來伯邑考質問為何未能盡心教琴,伯邑考回道:「學琴之事,要在心堅意誠,方能精熟。」紂王不願細究,當下便伯邑考再獻曲一首探其心意。伯邑考受命彈琴,琴內之音,俱是忠愛國之意,紂王因此免其罪過。妲己不肯罷休,又提議要聽伯邑考帶來的「白猿」唱歌表演。
這白猿為世上罕有千年得道之猿,歌喉婉轉嘹亮,如鳳鳴鸞啼之音,聞者無不如癡如醉,就連妲己也聽得神蕩意迷,不能檢束自己形體,將狐身原形都給唱出來了。白猿不只善能歌唱又修成火眼金睛,善看人間妖魅,看見殿上有隻妖狐,忍不住跳上侍席劈面來抓妲己。紂王見狀,一拳過去,便將白猿打死在地。
妲己直指伯邑考刻意藉猿行刺,要紂王將他拿下處決。伯邑考厲聲喊冤,說道「猿猴乃山中之物,終究野性,況無刃豈能行刺?」紂王一時沒有主意,妲己又奏請伯邑考再撫弄一奇詞異調,若琴內有忠良之心,便放他一馬。
伯邑考知道妲己的居心,不論再彈奏什麼都在劫難逃,於是決定用最後這曲直諫,就算死於萬刃之下亦不失忠良。他領旨坐地,撫琴一曲,唱詞末為:「我願明君兮,去讒逐淫;振刷綱紀兮天下太平!」
妲己聽完立即起身以手指伯邑考罵其滿口謗毀之言,辱君罵主,罪不可赦。紂王聞言便立即令人拿下伯邑考,而伯邑考最後再補上一結句為:「願王遠色兮再正綱常,天下太平兮速廢娘娘。妖氣滅兮諸侯悅服,卻淫邪兮社稷寧康。陷邑考兮不怕萬死,絕妲己兮史氏傳揚!」伯邑考作歌完畢,回首將琴隔侍砸向妲己,紂王見伯邑考意圖行刺妲己,一怒之下便令人將伯邑考丟入蠆 (ㄔㄞˋ)盆,餵食毒蛇毒蠍。然而妲己之心比蛇蠍更毒,她提議將伯邑考剁成肉醬,製成肉餅,賜與其父姬昌食用。
慈父姬昌痛食子肉
時正囚于羑里城的姬昌,一日悶撫瑤琴,猛覺琴中忽有殺聲,慌忙止琴聲,取金錢占卜,當下便知分曉,不覺流淚曰:「我兒不聽父言,遭此碎身之禍!今日不食子肉,難逃殺身之禍;如食子肉,其心何忍?」
不久之後,果然使命官到,稱是聖上打獵取得之鹿肉做成肉餅,特賜賢侯。姬昌明知子肉,含忍痛苦,不敢悲傷,連食三餅後將盒蓋了,倒身拜謝使官。不敢啼哭,強忍悲痛的他只能作詩抒懷,寢食俱廢在羑里。
數日後,紂王降赦條,赦姬昌離開羑里,姬昌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回到故土,民眾歡聲迎接卻不見伯邑考回來。姬昌回想起自啖子肉,不覺心中大痛,淚如雨下,並將衣掩面作歌,歌罷,悲愴不已大叫一聲;「痛殺我也!」一時失足跌下馬來,面如白紙。侍從們急將他扶起,擁在懷中,速取茶湯,連灌數口。文王突然神情一變,嘔出一聲,吐出一塊肉餅。那肉餅地上一滾,生出四足,長上兩耳,望西跑去了。接著又連吐二次,共化作三隻兔兒跑走了。
時人說道,三兔即為伯邑考三魂所化身。而後姜子牙感念伯邑考忠孝節義之舉,將他封為中天北極紫微大帝。
蔡孟軒 老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