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篇〈縊鬼魅人〉出自清代紀曉嵐的《閱微草堂筆記》。紀曉嵐曾被放逐到新疆的烏魯木齊,閒暇的時候,便也記錄或創作了一些奇聞軼事。縊鬼是上吊自殺的鬼魂,一般稱為吊死鬼,相傳上吊者在地府會受到閻王的苛責,所以死後會在自殺的地方徘徊,尋找替死鬼才能轉世。這類題材在我國小說中時常出現,如《聊齋志異》裡就收錄了這類故事,《閱微草堂筆記》也有好幾則。
美麗女鬼夜半現身
〈縊鬼魅人〉先說有一個流放烏魯木齊的囚犯,他的妻子後來吊死了在當地的虎峰書院窗櫺上……
陳執禮是這個書院的負責人,他也知道曾經發生的這件事情。有一天,他在忙完所有公務後,回到寢室後依例點燈,想要在睡前看看書。這時候,窗內屋樑上隱隱約約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。順著聲音,他抬頭一看,赫然看見一雙女子纖白的小腳,正慢慢地從屋樑上伸了下來,先是小腿,然後露出大腿。
看著飄動的人影,陳執禮知道是不甘心的女鬼想要出來為害,於是大聲喝斥:「妳因為丈夫流放遠處,不甘寂寞、與人發生私情,又在事跡敗露後羞愧而死。可是我並不是妳的仇人,妳為什麼要來勾引我、陷害我?」
「再說,妳錯了!我向來行事光明磊落,不會受到誘惑,也不會做傷風敗俗的事。如果妳敢下來,我就用戒尺打妳!」
尚未完全現身的女鬼既羞憤又無奈!只好慢慢地退回去,並發出輕輕的嘆息。
過了不久,這個有著絕佳容貌的女鬼又心生一計,這一次她決定直接露出她美麗妖嬈的臉蛋,她不相信誘惑不了這個男人。
不想,陳執禮抬頭怒駡:「就算是鬼魅也應該要懂得修為,才能有一天還陽轉世。妳難道都沒有羞恥心嗎?不會感到羞愧嗎?」女鬼只好再度默默離開。
接著陳執禮熄滅燈火,準備就寢,但為了預防女鬼再來騷擾,他手握利刃,心想如果女鬼再來,就要手刃女鬼。不過,一夜寧靜,當晚女鬼並沒有再出現。
第二天,陳執禮的好友來訪,他在屋內憤憤地談起昨夜之事。這時候躲在天花板上的女鬼聽到了,知道誘惑陳執禮無望,於是發出有如撕裂布帛般的淒厲哀聲,此後就再也不曾出現了。
原來是她找到替死鬼了?
日子一天天過去,有一個住在陳執禮外屋的僕人,卻開始經常在夜裡絮絮叨叨地說著夢話,並逐漸演成重病,愈來愈骨瘦如柴。
由於僕人從兩萬里外的家鄉長期跟隨陳執禮,情深義重,在僕人臨死時,陳執禮哭得很是悲傷。然而僕人反過來安慰他說:「這一段時間以來,有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總是在夜裡來和我住在一起。現在她要招我為丈夫,我心裡其實是很快樂的,所以請不要再為我悲傷了。」然後平靜地闔上了雙眼。
這時,恍然大悟的陳執禮捶手頓足地感嘆道:「我自信能夠抗拒美麗女鬼的誘惑,因此沒有搬遷住家,想不到竟給你帶來了莫大災難啊!」
民間故事中的「抓交替」情節,姑不論是否迷信?但從這個故事看來,一個人只要心術端正,邪靈也自難相擾呀!
商瑈 老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