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是靚女卻從小喬裝男子,習武讀書
有個叫做聞確的武將,由於中過兩榜,因此官至參將,鎮守要塞之地,也累積了豐厚的財富。唯一的遺憾就是元配早逝,只留下一個女兒蜚蛾,十四年後妾室才又生下一個兒子,家中人丁單薄。
蜚蛾丰姿絕世,因為沒有兄弟,所以自幼作男子打扮,在學堂讀書,學得滿腹文章,博通經史。又跟著父親習得一身武藝,善於騎射,更能百步穿楊,外人也都以為他是允文允武的男子漢。
十七歲那年,到了科舉年,為了應試方便,就改了一個男子的名字勝傑,還一舉考中秀才。由於她長期女扮男裝,外人也都認定她是武官的兒子,紛紛上門賀喜。父親也只好將錯就錯,一來是武官人家能夠考中秀才是極為難得,於是歡喜開宴接受道賀;二來是武官必須與官府頻繁往來,能添個秀才兒子也很體面,於是持續讓她喬裝生活。
同窗三人似兄弟
蜚蛾有二個志同道合的同窗魏造與杜億,同樣才學出眾,三人情同手足,她也有意在二人當中挑選一人結婚。經過審慎比較外貌與情性,覺得杜億與她同年,長相也較為英俊,談話也非常投機,心中默許是最佳對象。而杜億也覺得蜚蛾是最佳伴侶,於是常常開玩笑對她說:「妳如果是女子,我一定娶妳為妻。我如果是女子,也必定要嫁給妳。」魏造在一旁聽到,便取笑說:「如今社會風氣開放,同性結婚大有人在,那有兩男不得嫁娶的道理呢?」蜚蛾馬上嚴肅回說:「我是堂堂的男子漢,無法接受同性戀情!」說完三人一齊哈哈大笑。
就看愛神的箭射向誰的手中
蜚蛾回家後換回女裝,不禁深思:「我難道真要另尋配偶嗎?我雖然比較喜歡杜億,但是魏造也很好,只要與其中一人結婚,都是良緣,我到底要怎麼選擇呢?心中糾結萬分。這時忽然看見一隻烏鴉從窗前飛過,停在遠處的樹梢,對著她呀呀的叫。
蜚蛾對牠的叫聲感到無比煩躁,便跑到臥房取出弓箭,想要獵射烏鴉。又看到烏鴉棲息的樹枝,就是學堂旁邊的大樹,於是心生一計,想藉以占卜自己的婚姻。她扯開弓箭,只聽到颼的一響,烏鴉墜地。接著馬上換了男裝,跑到學堂察看那枝箭的下落。
此時杜億恰巧在院中散步,看到有一隻烏鴉掉落下來,已經沒了氣息,身上還中了一箭,便將箭拔出,心中暗暗佩服這個神射手。當他再仔細看那箭上,還寫著兩行字:「矢不虛發,發必應弦。」不禁笑說射手實在太狂妄了!魏造聽到杜億的話,也感到很好奇,急忙跑過來說:「快拿給我看!」剛接過箭,杜億就因為有事先離開了。魏造再仔細看,發現箭的底端還有「蜚蛾記」三個字,他心想,蜚蛾是女子的名字,難道女子當中有人如此妙手?正在思索間,蜚蛾走了過來,看見魏造手上的箭,忙著問說:「這枝箭是你撿到的嗎?箭上有字嗎?」魏造說有二行字,還標註了「蜚蛾記」三字哩。蜚蛾頑皮地說:「不瞞你說,蜚蛾就是我姊姊!」魏造聽後覺得不可思議,問說令姊有如此巧藝,不知是否已經婚配了呢?」蜚蛾回答:「沒有。」魏造再問長相?蜚蛾面帶微笑說,面容和我長得很像。一聽是高顏值,魏造心生歡喜,央求蜚蛾撮合二人。蜚蛾也答應會極力促成好事。
魏造認為自己的姻緣就繫在這枝箭上,於是將它視為寶物妥善收藏,還拿出一塊羊脂玉請蜚蛾轉贈給她姊姊,當作定情信物。蜚蛾收下後繫在腰間,含笑而去。原來蜚蛾射那烏鴉時,心裡暗卜了一卦,看他兩人哪個先撿到箭,即與他結為夫妻。
魏造又故意隱瞞杜億這件事,因為他怕撿到箭的杜億,會把箭要回去。蜚蛾雖然認了與魏造的緣分,心裡卻始終放不下杜億,而且私訂終身的事也不敢告訴父親。
不久後即將參加鄉試,魏造、杜億早早準備啟程,唯有蜚蛾的父親憂心若當真去應試上榜,女扮男裝的事情會瞞不住,事體弄大更不好收場,便讓女兒以生病為藉口不去赴考。揭榜那天,魏、杜兩人雙雙上榜,還一路登科進士。蜚蛾喜出望外,她盤算著等魏造來家中報喜時,再向父親請求答應二人婚事。
不料聞參將後來因為官場與人不和,遭對手誣陷妄報功績,侵吞巨資軍糧,被捕入獄。只好速速寫了訴狀,讓蜚蛾送入京城為其申冤。為免途中橫生枝節,蜚蛾再次女扮男妝,還特意選了一個男家丁隨行,讓家丁的妻子也喬裝成男子,三人一起出行。如此一來既有婦女服事,又有男僕跟隨,安全許多。
喬裝的帥男竟被富家女逼婚
一路來到了成都府中,三人找了一間飯店住下,正在用餐時,有個女子掩著半窗在偷看蜚蛾。隔天清晨,三人在吃早餐,女子又來偷看。此時門外一個老婆子走了進來,手中端著一盒點心與水果,說是住在鄰房的景家小娘子所贈送,希望能認識公子(蜚蛾)。蜚蛾打開檢視發現是非常珍貴的南充黃柑、順慶紫梨,不敢貿然收受,推辭說小生只是路過,與你家娘子非親非戚,豈能收此重禮。老婆子說:「我家姑娘住在這裡很長時間了,看過的公子哥兒不下千人,未曾遇到能讓她傾心的男子。昨日對您一見鍾情,探聽之下又得知是聞將軍府的公子,更是心動,所以主動送禮表示心意。」蜚蛾聽完之後,詢問小姐是何許人呢?老婆子說:「小姐原來是景家女兒,可惜父母雙亡後,投靠外公家。期間也有許多富家公子來提親她都不中意,所以尚未出嫁。外公是個富員外,家產極多,這間飯店也是他家產業,因為地處幽靜,所以小姐長期住在這兒。他非常疼愛孫女,常對我們姑娘說:『只要你看中意的對象,我就主婚!』」蜚蛾知道景小姐也是大家閨秀,但是同為女兒身,豈可答應?只好推託說沒有這等福分。隔天一早老婆子又來了,還帶來精緻餐點,蜚蛾心想景小姐是鐵了心要以身相許,於是心生一計以求脫身。
她請老婆子回話:「多謝小姐美意,不是小生無情,只因小生早有妻室,不敢欺心妄想,辜負小姐這段姻緣,希望來世有緣再當夫妻。」不料隔天一早,老婆子又來了,責問公子為何要說謊?因為小姐私下詢問公子隨行兩位管家,都說你不曾成親,所以已經請外公作主,馬上就要來談論婚事。蜚蛾驚呆了,這下怎麼收場呀!便趕緊收拾行李,逃離方為上策。
剛剛走到門口,員外已經笑嘻嘻走了進來。看到蜚蛾一表人才,風度翩翩,非常滿意,希望能與孫女成為佳偶。蜚蛾百般推辭,說自己武家出身,高攀不上小姐,並且父親現正蒙難獄中,她需要入京辨冤。員外一聽,既然是親家有難,當然義不容辭一起營救。蜚蛾聽聞員外說與京城官家交情深厚,可以出力營救,便又生一計。不如先答應,等營救父親事成之後,誠實告知她是女兒身,然後再想辦法讓杜億娶景小姐,當下能救出父親為首要,其他事以後再做應對。
於是回覆說:「既承老丈與小姐高情,小生豈敢不識抬舉!我留下一件信物在此為定,等小生京中回來,上門求娶就是了。」說罷,就解下身邊那塊羊脂玉,雙手遞給員外。員外捧在手中,歡天喜地回覆景小姐,還吩咐人在店中置辦酒席,幫公子餞行。
愛神的箭果然不虛發
到了京城,蜚蛾找杜億討論營救父親對策,一連幾夜留宿共處。杜億是個心細之人,幾天下來察覺蜚蛾可能是個女子,越加留心,越看越是了。趁著蜚蛾出去,偷看她的行李,發現有一張文稿寫著:「成都信女聞氏,焚香拜告關真君神前:願保父聞確冤情早白,自身安穩還鄉,竹箭之期,鬧妝之約,各得如意。謹疏。」杜億見了拍手道大說,我真枉為男子,竟然被他欺瞞多年都沒發覺。只是後面兩句,「竹箭之期,鬧妝之約」,到底怎麼解釋?難道她已經許過人家了嗎?我該怎麼辦呢?心裡狂蕩不已。
蜚蛾回來後,杜億笑嘻嘻說,你記得我曾說過妳如果是女子,我一定娶妳為妻。我如果是女子,也必定要嫁給妳的話嗎?蜚蛾一時低頭無語。杜億馬上表白說:「我原先還怨恨我們兩男不能相配,如今竟能如願了」。蜚蛾知道身分已被識破,滿臉通紅,也承認對杜億愛慕多年。不過馬上又無奈表示,與魏造有竹箭之約的經過。杜億聽後大驚,姻緣果然是天註定,狂笑著說:「若是如此,豈不是太好了!其實那一支箭,原本是我撿到的,魏造只是好奇從我手中拿去觀看上面的刻字而已。不信妳可以去問魏造!」蜚蛾想再次確認虛實,問他是否記得箭上的刻字?杜億說就是「矢不虛發,發必應弦」八個字,這種狂妄的話我怎麼可能忘記呢?蜚蛾信了杜億,也信了這是天意。
兩人一早起床,商議怎麼對魏造交代。蜚蛾忽然靈機一動說,我有個好方法!於是把在途中遇到景小姐的事情說了一遍,接著開心的驚呼,就讓他娶景小姐吧!杜億並去央求吏部讓他轉調兵道就職,藉由職務之便營救岳父,費了很大力氣,終於為武參軍洗刷冤屈,無罪出獄。蜚蛾詳細對父親細說杜億如何營救父親經過,又把被他識破並許婚的事也說了。參將也歡喜有個新科進士女婿,郎才女貌,便答應了親事。但是父親疑惑,前日魏造來家中,為什麼說我有個女兒已經許配給他?蜚蛾賣關子說:「這說來話長,您日後就會明白!」
隔日魏造果然上門要來提親。因為他先前曾派人打探,都說將軍家只有兩個兒子,一大一小,沒有女兒。又有人說「將軍有個女兒,就是那個兒子。」弄得魏造滿肚疑惑,胡猜亂想。蜚蛾只跟他說,親事已經安排妥當,保證讓你娶得一個好夫人。魏造又問,那為何你們府上的人對你有姊姊一事,說法不一?蜚蛾再三保證,定情信物已經交給你未來的夫人了,你盡管安心回家準備迎娶即可。魏造再三追問,蜚蛾告訴他,若要知道詳情,可以去問杜億。杜億就把在京中巧遇蜚蛾,識破她是女兒身,兩人並已互許終身的事全盤說出。
魏造怒罵,你怎麼可以搶走我的新娘?她已經收下我的定情信物了呀!杜億說,那支箭是我撿到的,蜚蛾射箭卜婚,我才是天意的選擇啊!何況蜚蛾當初說要許配的是她姊姊啊!但你放心,定情玉珮之約,不會落空的。於是杜億又把蜚蛾與景小姐,以及此刻定情信物已在景小姐手中之事說了一遍。
移花接木,巧成另段良緣
接著,蜚蛾仍舊帶了家丁夫妻,入住先前的飯店等候。杜億則以新科進士拜帖求見富員外,並提出他有一個同榜好友魏造,才學品貌出眾,希望能夠求娶員外的孫女的建議。員外嘆氣說,可惜我孫女前幾日看上了一個進京的聞公子,也收下定情玉珮了!杜億於是告知,那玉珮其實正是魏造的定情物,並不是聞公子的啊!提議不如讓我的夫人蜚蛾和景小姐當面談談,盡吐婦人間的悄悄話。員外同意後,二個婦人終於會面。
蜚蛾一見面就對景小姐說:「還認得我嗎?」景小姐看她長得和聞公子很像,問說您難道是聞公子的妹妹嗎?蜚蛾說:「我就是聞公子。先前因為老父有難,為了進京辯冤,故意喬妝作男,以求方便。又蒙您見愛,想要以身相許,礙於無法說出實情,只好代替友人納聘,今日特來說明。而今納聘之人已經進士登榜,年紀也與小姐相當,一表人才,所以特地前來請求小姐能答應此樁婚事,報答前日厚情。」景小姐想了許久,又聽說魏公子品貌俱佳,還是少年進士,也就答應了。富員外設起酒宴酬謝媒人,盡歡而散。
商瑈 老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