.李淑評.
武漢三鎮,春秋戰國時屬楚國管轄,位於湖北的三個不同城鎮,昔時二水把這裡分成三塊,長江南為武昌,著名黃鶴樓就在此;長江漢水夾束地方叫漢陽;漢水對岸與長江匯流處叫漢口,三鎮隔江水互相對望。
而今所稱的武漢,就是擁有十三個區,包括三鎮在內的大面積總合,別名江城,是湖北省會,長江漢水交會建有武漢長江大橋。南宋抗金名將岳飛,曾駐防鄂州(武昌)伐金,死後被封為鄂王;清末不平等的天津條約,開放通商口岸,也包括漢口。
1911武昌起義辛亥革命,十月十日傍晚的一聲槍響,清朝新軍中的湖北革命黨人,因廣州黃花崗的悲壯犧牲,激憤下發動武裝起義,由黃興熊秉坤黎元洪等領導,攻下湖廣督署,瑞澂出逃,幾日後拿下武漢三鎮,各地紛紛響應,終於敲醒清朝喪鐘,推翻帝制建立民國。
三國時期建築的黃鶴樓,天下絕景第一樓,原本是吳國對抗蜀軍,作為軍事的瞭望樓,由孫權始築夏口故城,「城西臨大江,江南角因磯為樓,名黃鶴樓。」黃鶴樓原址在湖北武昌黃鵠磯頭,因山得名,即今蛇山,樓建於山上臨長江,因建長江大橋,所以移至蛇山另一頭,舊址就在大橋上兩座亭子處。
黃鶴樓從北宋至西元1950年代,近千年曾作為道教的名山聖地,宋代就有仙蹤遺跡,有人說是蜀漢登仙的費禕,有人說是子安,這些美麗不一的傳說神話,又給了名山勝景另種遐想。
南宋詩人劉過也有〈唐多令.蘆葉滿汀洲〉,描述當時的黃鶴磯,已破敗荒涼的物是人非,讀來令人唏噓不已,劉過一生布衣,多次應舉不中流落江湖,依人作客,號龍洲道人,與當時陸游辛棄疾交好。
蘆葉滿汀洲。寒沙帶淺流。二十年、重過南樓。柳下繫舟猶未穩,能幾日、又中秋。
黃鶴斷磯頭。故人今在不。舊江山、渾是新愁。欲買桂花同載酒,終不似、少年遊。
當然如今南樓已不在,早在唐代,黃鶴樓已具規模正是興盛時,詩人李白離開家鄉四川,遊歷到湖北,寓居安陸時,在這裡與高宗的宰相許圉師孫女結婚,也遇見大他12歲的詩人孟浩然,相互欣賞成為摯友,三年後的春三月,得知孟浩然要去廣陵(江蘇揚州),兩人便相約到長江邊的黃鶴樓小聚,送別好友乘船東行時寫下〈送孟浩然之廣陵〉這首詩。
故人西辭黃鶴樓,煙花三月下揚州。孤帆遠影碧空盡,唯見長江天際流。
然而黃鶴樓最知名的詩,一定是崔顥氣勢不凡的作品〈黃鶴樓〉,確切的詩作時間已不可考,以鶴飛仙渺樓空的情景,帶上了白雲蒼狗江水悠悠,大地晴川沙洲的芳草日暮畫面,詩中雖連續用了三次黃鶴名詞,卻一點也不顯凸兀。因景生情嘆歲月蒼桑的激發下,不知是黃鶴樓成就了崔顥,還是崔顥詩中的氣象萬千,襯托了天下勝景黃鶴樓,被譽為唐人七律第一。
昔人已乘黃鶴去,此地空餘黃鶴樓。黃鶴一去不復返,白雲千載空悠悠。
晴川歷歷漢陽樹,芳草萋萋鸚鵡洲。日暮鄉關何處是?煙波江上使人愁。
崔顥生於唐代的名門世家博陵崔氏,生年不詳,歷史上對他記載不多,據說他少時放蕩不羈,喜歡娶漂亮的美人,稍有厭倦便離異再娶,一共娶過五個老婆,常常留連在酒肆賭坊青樓,言行輕薄浮誇,他在廿歲左右就進士及第,官位不顯,為官之路也頗為不順,文人對他這浪蕩行逕根本看不上眼,避之唯恐不及,說他是有文無行文風浮艷,這點倒與後來北宋的柳永有些相似。
入卅後索性遠離京城,足跡遍及大江南北,之後廿年中的生涯所見,寫出奔放的邊塞山水詩,一改過去味道詩風大變。史載他:「年少為詩,名陷輕薄,晚節忽變常體,風骨凜然,一窺塞垣,說盡戎旅」。當時人們將其與王維的詩並提,可見對其詩作評價頗高。
黃鶴樓一千八百年來屢毀屢建,僅明清二代便毀了七次,有國運昌則樓運盛之說。今天我們所見的建築是依清代同治年建造,毀於光緒十年大火的版本,因建長江大橋,故1985移至蛇山峰頂現址重新建造的,只有清代遺留的銅鑄樓頂,外表雖似木造,實則鋼筋水泥少了古味。
畢竟三國至今悠長歲月,即使不毀於戰火,木造建築應也傾圮成灰,關於天下絕景黃鶴樓,歷代吟詠的詩至今無數,而世人只記得崔顥和李白,也許人一生,只要一首詩傳世也就值了。
黃鶴樓是外五層內九層的樓,頂樓,極目遠眺長江大橋。晴天河川下的鸚鵡洲,原來就是長江邊上一處冲積而成的沙洲,地名仍在的鸚鵡洲,一座紅色的鸚鵡洲大橋在上,千年前的沙洲,聽說在明代被江水所淹沒,枯水期時才會露出一些來。
而晴川閣是明代嘉靖才依詩建造的樓閣,清代毀於大火又重建數次至今,無怪清人趙翼有"長江舊浪推前浪,一代新人換舊人"的感慨。
黃鶴樓公園旁邊還有個辛亥革命紀念館,1912辛亥革命後建立的鄂軍都督府,隔街就是紀念館。
沒有辛亥革命,就沒有民國,也沒有共和國,這是海峽兩岸都不能否認的事實。百年多前革命先烈們,拋頭顱灑熱血才有今天,鐵筆錚錚,任誰也無法改變走過的歷史。漢代太史令司馬遷為李陵降匈奴,憐其以寡擊衆,以其忠孝無奈辯說幾句,惹怒漢武帝被施以腐刑,之後忍辱負重,成就一部史記,記載了古來三千年的歷史。
我們從哪裡來無可改變,民主社會中,個人可以選擇自己要走的路,但先人走過的足跡無從抹滅,不讀史,安知興衰更替,歷史是一面明鏡,見微知著,歷史學家詮釋的好:"歷史是歷史家與事實之間,不斷交互作用的過程,現在和過去之間永無終止的對話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