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蛇歡歡是條漂亮的錦花蟒蛇。圓滾滾的身子,伸長了像根樹幹,外皮花紋似錦。蜷曲成團彷彿是織錦椅墊,軟綿綿、涼颼颼,像是夏日的涼椅。歡歡天性樂觀知足,吃飽了睡,睡醒來玩。自由自在漫遊草叢,無憂無慮嬉戲林間。可是日子一久,生活漸漸平淡無奇,歡歡開始感到無聊厭煩。
有一天,森林傳來令人興奮的消息,歡歡連忙去打探。
「貓頭鷹博士!聽說森林要選蛇王?」
「小孩子亂傳話,誰說選蛇王,是選生肖蛇。」
「生肖蛇是甚麼蛇?沒聽過。」
「生肖蛇是年蛇,明年是蛇年,我們要選出最優異特出的蛇作為代表。」
「選代表有甚麼條件?我這麼小可以當代表嗎?」
「只要是蛇,不分老幼都可以當代表。不過,你有甚麼特點?你為森林做了甚麼有意義的事?值得別人選你?」
「哎呀!糟糕!我既沒有特點,又好像從來沒有做過一樁有意義的事。現在做還來得及嗎?要做多少件好事才夠當選?」
「甚麼時候開始都不晚,做多做少都行。一年之中,做三百六十五樁不嫌多,做了十二樁也不嫌少,即使只做了一樁也算數。」
「三百六十五樁,太多了,我來不及做。只做一樁又太少了,不多不少做十二樁吧!請問博士,什麼才是有意義的事?」
「哈哈哈!傻孩子!有意義的事多不勝舉,一時怎麼說得完?你只要記住,日行一善,讓別人幸福快樂,就是有意義的事。」
「謝謝您!我記下了。」
歡歡信心滿滿的上路,蜿蜒滑行在林間草徑,昂首探尋四周動靜,等待一展身手的時機。突然「噗」的一聲,身旁掉下一隻幼小的知更鳥,驚惶地拍動雙翅,好不容易飛了起來,立刻又跌趴在地。只見牠奮勇不懈地飛起又跌趴,一心想要回到窩裏去。
「小小鳥!別害怕!我送你回家。」歡歡終於等到第一個機會,迫不及待說出口,卻沒有方法,靈機一動想出好計謀。
「小小鳥!坐到我的頭頂上來,我當電梯送你上去。」歡歡頂著小小鳥,直挺著身子,沿著樹幹緩緩上升,左轉右彎,有驚無險,平安地送進高枝上的鳥窩。
「吱吱吱!謝謝你!」小知更鳥連聲致謝。
歡歡鬆了一口氣,一溜煙滑了下來。剛一落地就聽到「喳喳!喳喳!」的腳步聲。歡歡立刻閃躲在樹根後面,看是誰來了,原來是野灰狼踏著落葉而過。
「野灰狼要到那裏去?我跟去瞧瞧。」歡歡悄悄地跟著走,走著走著,走到池塘附近。
「哦!原來野灰狼是來喝水的,我還以為牠別有目的,太多心了。」歡歡正想轉身離去,突然發現野灰狼齜牙裂嘴,目露兇光。順著視線望過去,看見一隻小花鹿在水池邊低頭飲水。
「啊!不好了!花鹿有危險,我該怎麼辦?哦!有了。」
「小花鹿!快逃!」歡歡一面大叫,一面衝出草叢,故意繞行在野灰狼的四腳之間,快速地交錯穿梭。
「小蛇!滾開!別擋路!」野灰狼大怒,急得四腳亂跳,頭昏眼花。待一抬頭,已不見花鹿。回頭正想對付多管閒事的小蛇,歡歡早已竄得無影無蹤。
接連三天,歡歡東搜西尋,找不到半點事情可做。正在暗自發愁,忽然看見好友小白兔蹲在洞口哭泣,歡歡立刻上前相問:
「小白兔!為甚麼哭?需要我幫忙嗎?」
「媽媽說我家有三個洞口和通道,我鑽來鑽去卻找不到家。」
「別著急!我幫你去找找看。」
歡歡一頭鑽進洞內,發現地道迂迴彎曲,縱橫交錯。難怪小白兔會迷路,自己也分不清。牠先向中間的路,筆直鑽過去,誰知一下就鑽出了洞外。
「呀!衝過了頭」,牠快速轉身鑽回洞內,再向左邊的通道彎進去,彎來彎去,找到一個窩,窩裏舒舒服服睡著七八隻小地鼠。
「怎麼搞的?走到地鼠家了,回去重來。」歡歡急忙回頭轉向右邊的路。走不多遠,發現一個空空的窩,舖著厚厚的草,灑落著片片白毛。心中大喜,飛也似地滑出洞外,對小白兔說:
「找到了!進洞去順著路走,見彎只能右轉,轉三次後直走,就是你的家。」
「謝謝你!好心的歡歡!」「別客氣!小事一件而已。」
歡歡笑嘻嘻地離開。回家途中,覺得好睏,就靜靜蜷起身子,睡在路旁樹下大石頭旁。此時來了兩個登山人,氣喘如牛,滿頭大汗,看見樹蔭下有兩塊石頭,立刻坐了下來。
「咦?是誰坐在我身上?糟糕!把我當作了石頭,我可不能動,一動就會嚇壞了他。」
「這裏真涼爽,這塊石頭坐起來好舒服,我們來吃野餐吧!」登山的人坐在上面吹風乘涼,又吃又喝。歡歡壓在下面又餓又渴,越熱越重。
「忍耐!不能動,要當石頭只好忍耐。」歡歡拼命忍耐。
「求求你!快點吃完快點站起來吧!我快受不了!」歡歡忍無可忍,正想抽身,剛好那人站了起來,歡歡吐了一口氣,趕緊溜走。
「出發了!我的背包呢?我記得放在這塊石頭旁邊。咦!怎麼連石頭也不見了?有鬼!有鬼!快走!」那人嚇得跳起來。
「胡說!那有鬼?背包在我這裏,走吧!」朋友安慰他。
「可是,可是我明明坐過的石頭怎麼不見了呢?」那人一路上嘀嘀咕咕,百思不得其解。
可憐的歡歡,被折磨得疲憊不堪。回到家裏倒頭大睡,整整睡了三天三夜,直到小白兔來呼喚:
「歡歡!醒來!選舉大會要開始了。」
「甚麼大會?選甚麼?」
「選舉生肖蛇呀,你不是想競選嗎?」
「不能去,我才做了四樁好事,哪夠資格參選?」
「四樁好事?夠多了,我連一樁好事都沒做過。」
「你?又不是選生肖兔?怎麼跟我比?」
「歡歡!別管那麼多,去瞧瞧熱鬧也好。」
「說得對!去見識一下。」歡歡和白兔匆匆趕去。
森林裏的動物們集合在山谷,有的坐臥在草叢,有的徘徊在小徑,有的從洞內探頭張望,有的在空中盤旋俯瞰。大樹靜靜旁觀,石頭也悄悄等待。揭曉的時刻終於到來,貓頭鷹站在高枝上大聲報告:
「今年的生肖蛇代表,經過我們評審,初選了三位。第一位是巨蟒壯壯,牠智慧穩重,保護族群。第二位是錦蛇花花,牠美麗和善,團結友伴。第三位是小蛇歡歡,牠天真可愛,熱心勇敢,幫助小鳥、小鹿、小兔以及登山的人。請選出一位代表。」
「我年歲大,十二年前已當過,請選年輕的吧!」壯壯推辭。
「我喜愛自由,別把代表的高帽子加給我。」花花也拒絕。
「我年紀小,怎麼能擔當代表,千萬別選我。」歡歡急忙申明。
「嗯!三位都不願意,那誰來作代表呢?還是由大家決定吧!」
「好哇!我們來選。」大夥兒正要投票,歡歡走向前大聲說:
「貓頭鷹博士!各位長輩!可以先聽聽我的建議嗎?」
「好!說來大家聽。」
「我想,既然是蛇年,所有的蛇不分老幼,都應該發揮特長,幫助別人,造福森林,所以大家都是生肖蛇,不需要選代表。」歡歡認真的說。
「歡歡說得蠻有道理,大家贊同嗎?」
「贊成!贊成!」全體鼓掌通過。
「哈哈!明年我就是生肖馬,我該做甚麼事?」小斑馬躍躍欲試。
「唉!後年輪到我是生肖羊,我能做甚麼事呢?」小山羊感到惶恐。
「嘻嘻!沒有生肖鹿,我不必做甚麼事。」小鹿正暗自慶幸,就聽到貓頭鷹鄭重宣佈結果:
「從此大家每年輪流擔任生肖動物,不再選代表。凡是森林的一分子,不論是不是生肖動物,都要愛護森林,保護森林。」
散會後,動物們漸漸離去,歡歡如釋重負,心滿意足。牠弓起身子,一伸一曲的滑向歸途,滿心喜悅迎接嶄新的蛇年。
趙國瑞 老師